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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洪流。
夜惊堂双臂强行锁住螭龙刀,但双脚如同踩着流沙,根本没法落实,整个人便被推着往后方飞速滑去
哗啦啦~
早已化为碎粉的街面,顿时出现两条尺余深的长槽。
项寒师在太平剑断裂时就已经松开剑柄,眼见夜惊堂被推向自己,没有丝毫迟疑,便右手握拳浑身气劲催发到极点,一拳直接轰向夜惊堂脊背。
原本项寒师以为,夜惊堂即便难以腾挪,也会震碎螭龙刀,从而空出双手设法招架背后。
但让他没想到的是,螭龙刀在夜惊堂手里脆的如同木剑,却迟迟不肯拧碎,直至一拳正中背心。
嗙——
当空倾泻的雨幕,在惊天动地的重拳之下,瞬间被震出一个半圆空洞,连同地面碎石都被掀去一层!
狂暴气劲瞬间震碎夜惊堂半身衣袍,连发冠都为之炸开,满头黑发当空绷直,而气劲透体而过,哪怕隔着一个人,依旧把前方的李逸良震的衣袍紧贴在身上,连后方盾墙都退出去半丈。
如此骇人拳势,看的在场所有人毛骨悚然,不出意外哪怕是巅峰武圣,背心正中这么一下,也得当场五脏重创。
而事实也不出众人所料,夜惊堂肌肉虬结的脊背,直接出现了一个拳坑,口鼻涌出血水,倒滑身形被硬生生砸的往前推移半寸,而螭龙刀也随之入肉三分。
李逸良已经七窍流血,脸庞近乎狰狞,却依旧死死压着夜惊堂,使得夜惊堂直接变成了一个难以腾挪的沙袋。
项寒师一拳出手,发现夜惊堂体魄硬的令人发指,并未就此倒下,便拼尽全力,再度连续三拳,轰在夜惊堂后背。
嗙嗙嗙——
三拳如同撞城锤,硬生生在肌肉鼓涌的脊背上砸出三个凹坑,连天街边缘的盾车都被气劲轰退撞向了街边房舍,力道之恐怖可想而知。
夜惊堂脸颊青紫,嘴角咳出血水,虽然看似还能站住,但拿后背硬抗项寒师全力轰击,体魄再强横又能抗几下?
“夜惊堂!”
华俊臣被关在铁笼中,瞧见此景就如同疯魔一般,全力撕扯枷锁,试图过去解围。
但把他关进来时,就已经锁住了气脉,厚重枷锁哪里挣脱的开,此时只能看着夜惊堂被一拳拳打垮。
而盾墙外围,十二楼等人见状心急如焚,已经提剑准备上去解围。
但声势如此惊天动地,先不说已经堪比仙佛的李逸良,哪怕是项寒师,当前一拳恐怕都能把他们四个人一起轰碎,这让他们怎么近身?
嗙嗙……
拳拳到肉的轰击不断传出,被气劲震飞的雨幕,直接化为了脱弦利箭,砸的盾墙噼啪作响。
华俊臣和十二楼等人心如死灰,眼见一拳拳落下,神色逐渐化为绝望。
无数远观的北梁武夫,眼底也显出复杂,毕竟他们没想到如日中天的夜大阎王,今天真能被打死到这里。
武人都信奉‘武无第二’,如果项寒师单挑把夜大魔头打死,他们这些北梁江湖人,肯定兴奋激动到热泪盈眶,但当前是二打一,项寒师还是裹足力气打没法还手的夜大魔头,北梁江湖人再宵小,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吹捧的光彩事。
当前也只有周边的禁军统领,和大内仅存的些许高手,见状难掩激动兴奋,甚至插嘴喊道:
“打头啊!”
项寒师双掌齐出连续轰击,并非傻愣愣不知道打头,而是夜惊堂脚难以借力,但脑袋显然能动,以夜惊堂的反应,完全能偏开锋芒,当前最正确的决策,便是轰击背心,直至震碎骨骼内腑。
轰、轰、轰——
不过片刻时间,十余拳便落在脊背上,饶是金鳞玉骨,夜惊堂后背依旧被锤的血肉模糊,每一拳下去甚至迸发出无数血珠。
夜惊堂口鼻血流如注,看似如同风中残烛,随时可能被一拳轰碎内腑彻底气绝;但摇摇欲坠的身体,就是不倒下,甚至双手始终都抓着螭龙刀。
而李逸良强推鸣龙图达成‘九九归一’,几乎就是以燃烧寿命为代价,不过顷刻之间,脸上皮肉便已经干苍,口鼻涌出了血水染红了衣领,虚握的左手都开始微微颤动。
眼见半天没把夜惊堂打死,李逸良几乎夹杂着血沫,怒吼道:
“快!”
项寒师已经全力轰击夜惊堂,但夜惊堂的体魄强度确实超出了常人想象,十余拳轰上去,哪怕后背皮肉全被锤烂,脊椎骨就是没断,身体也如同不倒苍松,剧烈颤动但就是不倒下。
项寒师知道李逸良撑不了多久,风轻云淡一辈子的双眼,此时也显出了几分悍勇,额头青筋暴起瞬间把气劲催动到极致,以至于右臂衣袍都瞬间被震碎,一拳再度轰击向夜惊堂脊柱:
“死!”
轰隆——
浩瀚气劲爆发,瞬间清空前方雨幕,连街边三架盾车都被掀翻,直接轰碎了房舍屋脊。
但这一次却没再传出拳拳到肉的触感!
项寒师一拳出手,却惊觉周身风雨乃至脚下砂石,都在同时后移,硬生生把他带到了数丈之外。
而出手的一记重拳,也变成了当空爆发,冲开无边风雨,卷动了夜惊堂飘散的黑发。
夜惊堂双手抓着螭龙刀,立在漫天风雨之间,背后血肉模糊,口鼻中也满是鲜血,但不屈悍勇的眼神,却化为了冷冽,便如同九幽阎罗,望着前方已经浑身颤抖、口鼻血流如注的李逸良,沙哑开口:
“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还手?”
声音一出,满城风雨当即陷入死寂,所有人心底情绪全数烟消云散,只是满眼惊疑望向了已经伤痕累累的夜惊堂。
李逸良体魄几乎被浩瀚天威撕裂,眼见夜惊堂还没倒下,甚至开始反击,眼神便流露出了几分绝望:
“为何?!”
“因为两个九九归一,我打不过。”
夜惊堂看着即将油尽灯枯的李逸良,如同硬抗起万仞山岳般,慢慢撑起了身体:
“既然破釜沉舟殊死一搏,就该有不计代价的魄力。都到这份儿上了,还想着‘弃车保帅’,留着项寒师性命,只让你这卒子和我换命。以你这破绽百出的九九归一,换的掉我夜惊堂?”
说罢,夜惊堂转头望向被推到盾墙边缘的项寒师:
“还是你觉得,单凭你这炼气化神的肉体凡胎,只用拳脚,就能撼动诸天神佛?!”
“咳——”
李逸良咳出一口血水,想咬牙继续压制夜惊堂,整个人却已经如同千疮百孔的麻袋,再难凝聚出丝毫力道,直接跪倒在了地上。
扑通~
项寒师瞧见夜惊堂站起身来,浑身肌肉鼓涌,背后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,心头便已经暗道不妙,当即飞身跃上盾车,双手抱月衣袍鼓胀,气势肉眼可见的迅速攀升。
“晚了!”
夜惊堂转过身来,身若苍松立在暴雨之中,看着衣袍大动的项寒师,冷冽眼神犹如判死御令:
“两个‘九九归一’,彼此配合,确实能把我按死,所以我得给你不用拼命,也能把我打死的错觉。
“现在他已经油尽灯枯,只剩下你一人。你自行推演鸣龙图,即便九张全对,也和自身体魄不契合,六尺高的人,穿着八尺壮汉的铠甲,你以为能发挥出多少实力?”
言语之间,夜惊堂赤着上半身,在雨幕中摊开双手。
呼呼~
本就被雨幕笼罩的城池,逐渐刮起横风,卷起了街面砂石断箭。
苍穹之上黑云滚滚转眼间遮蔽了天幕,化为了压城黑云,几乎直接压倒了城门楼之上。
天街周边军卒和人群满心惊悚,齐齐抬眼看向苍穹,结果下一刻就发现:
哒哒哒~
天街上的砖石,乃至两侧房舍的青瓦,都在狂风急雨下剧烈颤动。
继而瓮城之间的夜惊堂,双脚便缓缓离开了地面,满天风雨都在往其周身汇聚,整个人就好似化为了一尊降世神佛,一股浩瀚天威当空压下,直接落在了所有人头顶!
“这……”
华俊臣和十二楼等人,眼底显出惊悚,抬眼望着跃至万人之上的夜惊堂,便如同凡世蝼蚁仰望九天神明,连思维都在此刻停滞。
而周边万余军卒,也在这浩瀚天威下不由自主溃退,连周边盾墙都出现了混乱。
霹雳——
雷动青苍,风行云聚。
猝然之间,扭曲电蛇从滚滚黑云中涌出,撕裂翻腾云海,照亮了刚刚暗下来了巍峨城池,也照亮了那道宛若神明人影。
夜惊堂满头长发当空飞舞,雨幕在周身化为了漩涡,低头看着站在盾墙上的项寒师,虽然也是额头青筋鼓胀,黑发肉眼可见的失去色泽,眼神却锋芒毕露犹如无双利刃,在风雨平淡开口:
“这才叫‘九九归一’,你一个擅自窥探天机的凡世痴儿,拿什么和我斗?”
呼呼——
项寒师站在盾墙之上,浑身衣袍鼓胀,冲天气势犹如盘踞龙蟒,已经让周边军卒毛骨悚然,但天空那尊九天阎罗相比,依旧如同神人脚下的一只困兽,饶是拼尽全力嘶吼挣扎,依旧只能仰视难以比肩。
不过即便如此,项寒师眼神依旧没有办法退避,只是寒声道:
“大势所趋,时也命也。此生未能拜见奉官城,实属憾事,不过能和你交手一场,我项寒师也不枉在人世走一遭。喝!”
话落,项寒师发出一声雷霆爆喝,继而便双足重踏。
轰隆——
下方盾墙瞬间四分五裂,项寒师冲天而起撞破风雨,一拳直接轰向九天神佛。
而夜惊堂也同时张开双臂,深深吸气,致使胸膛鼓胀,周遭风雨随之大动:
“给我起!”
轰隆——
雷霆爆喝化为八月惊雷,霎时间响彻全城。
飒飒飒……
数万军卒本在惊悚眺望,却愕然发现手中兵刃,被无形蛮力拉扯,瞬间脱手而出,激射向雷云滚滚的天幕。
而十二楼在内的城中万千武人,随身兵刃也脱离刀鞘剑鞘,远看去就如同燕京城内,出现了一场自下而上的密集暴雨。
咻咻咻……
暴雨带着幽森寒芒,齐齐激射至半空,出现在夜惊堂后方,枪尖剑锋皆指向了腾空而起的项寒师!
如此浩瀚神威,落在刚刚跃至半空的项寒师眼底,便如同凡人直面滔天海啸,眼底的悍勇直接了化为难以企及的绝望。
但项寒师身形没有丝毫停顿,依旧抱着死志,攻向了夜惊堂。
皇城方向所有人都是毛骨悚然,连关在笼子里的华俊臣和许天应,都瞬间惊醒过来,看着几乎遮蔽苍穹的万千兵刃指向这边,发出几声:
“诶诶诶?!……”
夜惊堂满头长发在风雨中飘扬,几乎转瞬间榨干身体所有,连头发都为之枯黄,但眼神却如同降世阎罗,双手往前猛挥:
“开!”
轰隆——
雷云大动,十二楼等人抬头仰望,只觉整片天幕都在往皇城方向倾泻。
难以计数的刀枪剑戟,裹挟着扭曲雷霆,在爆喝声中汇聚成一条银色狂龙,直至撞向腾空而起的项寒师。
项寒师声势之强,已经是以一人之力,压住世间万千武夫,但在自九天砸来的银色狂龙面前,依旧渺小的如同米粒。
“喝——”
但项寒师眼底却无丝毫畏惧,浑身肌肉虬结,便如同拼尽一切的屠龙者,双手挥拳带起滔天气劲,直接砸向撞过来的万千兵刃。
轰轰轰——
苍穹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,数千把兵刃当空粉碎,无数银亮碎屑当空散落,只是雷光照耀下,皇城之外的天空都变得晶莹剔透。
但九天直坠的银色狂龙,却未曾被撼动分毫。
万千兵刃瞬间吞没项寒师,直至撞在天街之上,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,继而贴着地面往前,冲出一条巨大凹槽。
轰隆隆——
原本竖立在城门楼前的盾墙,在万千锋刃前犹如纸片,瞬间被搅为碎粉。
银色狂龙裹挟早已被吞入其中的项寒师,撞上后方的城墙。
轰——
六丈高的城墙瞬间出现了一个大洞,狂龙一穿而过,又碾碎后方白石广场。
直至撞到皇城正殿的盘龙御道,万千兵刃化为的洪流,才堪堪停滞散落。
叮叮铛铛~
轰隆——
苍穹之上,再度响起一身闷雷。
满城风雨依旧,但燕京城内惊天动地的风波,却在兵器雨点般落地的声音中,骤然停歇下来。
无数手无寸铁的武卒,呆立原地,愣愣看着满是断壁残垣的皇城,偌大京城竟然死寂到没有任何喘息声。
夜惊堂一招出手,满头长发都失去了色泽,后背伤痕也没有再自愈,从九天直坠,落在了城头之上,只是一刀削开了铁笼,而后转头望向城下难以计数的军卒和武夫:
“我方才能杀你们所有人,但没有动手,两国纷争各为其主不假,但我并不想多造杀孽。
“你们能看清楚局势,现在就该回家陪老婆孩子,我很快就会给你们一个不用刀口舔血的太平盛世。
“如果执意要和项寒师一样刚烈殉国,我尊重英雄义士,也不会劝你们,下次见面,我会和对待项寒师一样,给你们一个痛快和体面。”
清朗嗓音传遍全城,甚至落入了皇城深处梁帝的耳朵里。
万千军卒赤手空拳,愣愣站在原地,连呼吸都小心翼翼,饶是梁帝死忠,在如此天威之下又那里还有半点战意。
夜惊堂扫视一眼后,便抓住华俊臣和许天应,朝着皇城外飞驰而去。
许天应和华俊臣瞧见此通神之景,已经呆若木鸡,被提着飞过盾墙,才回过神来。
华俊臣见真就活着杀出来了,内心激动之情无以言表,恨不得把偏房几个侄女也送去夜家当陪嫁,但这时候想这些未免太远了。
瞧见满城死寂,华俊臣本想提醒夜惊堂来两句,可以趁机呵令禁军造反夺权,只要抓住梁帝站住燕京,他在以世家之首的名义劝满朝文武归降,北梁当场就完了。
但华俊臣转眼看去,才发现夜惊堂虽然神色冷峻,看似如日中天,但眼底已经有些飘忽,逃遁的速度都不是很快,估计寻常小宗师都能追上,明显是在强撑气势。
?!
华俊臣见此心中一震,此时仲孙锦被吓住了还没敢冒头,周边还有无数禁军和北梁武夫;他和许天应没啥战力,要是北梁人缓过来,那怕是真得死无葬身之地。
为此华俊臣大气都不敢出,抬手扶着夜惊堂,故作镇定往外跑,生怕一不小心被人看出了纰漏。
飒飒——
不过片刻时间,三道人影就跑到了视野尽头,虽然沿途有无数军卒和武人,但都没有任何反应,只是在暴雨中抬眼目送,直至三人完全消失在了远方的城头……